一間擁有3000人的明星小學會是什麼樣貌?我想龍華國小肯定不符合猜想的樣貌,它有著小葉欖仁排隊站好的林間教室、功能和美感兼具的教室建築、多元使用的挑高大棚架,這些元素組合而出的和諧及遼闊,感受不到這所學校竟是位於高雄的蛋黃區。
談到高雄現在最受歡迎的學區,龍華國小和明華國中共組的凹子底學府,肯定是數一數二的難入學。和明華國中一樣,龍華國小校地旁幾乎被整圈的新建豪宅包圍,也難怪一直是總量管制前幾名的學校。去年往外推走了10班想來就讀的學生,還得幫忙仲介轉學,目前6個年級共有97班,仍舊是高雄學生人數最多的學校。
雖然明星學區的光環讓龍華國小的人數居高不下,如何讓學生在使用校園空間時不顯擁擠考驗著建築師規劃校園配置動線的智慧。從一進校門的龍之華廣場就擁有開闊的視野和環境,這裡地上還裝飾著學生們的燒陶畫,將遷校前對新校舍的期待鑲嵌成永恆的作品,也讓這片空地多了溫馨氣息;而裝置藝術「樹的回憶」,就呼應著一旁的小森林。
由38棵小葉欖仁排列成的林間教室,正無聲訴說著樹的回憶,它們大部分是從一公里外的舊校區移植過來的,到新校區這12年來依舊用挺拔的姿勢繼續乘載校史。這座校園裡的小森林綠蔭扶疏,存在得很不真實,更舒適的是地上還鋪著平整的枕木石板,加上每棵樹下都有長條木椅,走入其中立刻擁有置身公園的愜意。
雖然校區位於都會區黃金地段,但還是能感受到生態和悠閒氣氛。這是黃建興建築師在高雄設計的第4間學校,當時龍華國小要從旁邊的舊校區,升級到現在這個近4公頃的新校地,4.8億元的經費也是當時他事務所裡最大的案子,不同於其他遷校案邊蓋邊搬,龍華國小是高雄市第一所全部蓋好後,才讓全校師生一起進駐的學校,在98年6月1日,由老師帶領學生一同步行「入厝」。
龍華國小的基地為梯形的完整街廓,有一端緊鄰著變電站,黃建興建築師坦言最初在設計時沒考量到這點,後來經研討大改配置,將靜態教學區移到遠離變電站之處,靠近的地方改為操場等活動區,降低影響健康的疑慮,也讓動、靜區域明顯劃分。
建築群由龍之華廣場旁的行政大樓擔當門面,色彩繽紛的鋼柱帶來活潑氣息,也融入遷校校長郭鈴惠希望小朋友有快樂童年的冀望。由於建築量體龐大,所容納的師生數量也多,黃建興建築師在顏色上發揮巧思,將灰色的洗石子牆面,套入些許不同顏色的馬賽克標示,以利於新生和老師認識環境,減少迷路的情形發生。
雖然建築量體較多,但棟與棟之間仍維持著一定的距離,因此感受不到3000名學生共處的擁擠和吵雜,並且保留了採光和通風;空間感拉出來的另一個原因還有加寬的走廊,給了學生更多穿梭其中的餘裕,自走廊延伸出去的平台或露台,更是下課活動的好所在。
教室大樓之間的庭園綠地也是建築群裡保有清新感的關鍵,兩棟樓之間的空地覆蓋著綠色植被,槭樹、朴樹、秋楓、台灣欒樹豎立其中,有些甚至點綴著隆起的小丘,及流水潺潺的水道景觀池,學童嬉戲其中增添一點探險的樂趣。這樣綠意盎然的環境,就被周遭林立的豪宅大廈的住戶戲稱,像是被社區包圍的中庭。
這裡的圖書館是一棟橢圓形的建築,和林間教室並排在操場旁,團隊拜訪時校方剛完成內部翻新整理,木質裝潢搭配挑高二樓的樓梯,更能沈浸在莫蘭迪色系家飾營造出的優雅氛圍,也難怪被許多學生和老師認為是心中最喜歡的一隅。
從操場望向教室建築群,立刻看到最具龍華國小意象的輪廓,從左手邊起,先是搭載圖書館的4層樓橢圓形建築,緊鄰挑高的半戶外空間,上頭交疊的弧形大棚架正是一旁體育館的屋簷,兩片飛躍的屋頂共組棟與棟之間的虛空間,叫做飛龍廣場。
挑高4層樓的飛龍廣場在視覺上有著名符其實的氣派,也是黃建興建築師結合棚架和建築的經典範例,平常只在大學校區或大型公共建設才會看到的磅礴氣勢,也可以毫無違和搬進小學校園裡。我們參訪時正架設小舞台和擺放椅子,準備隔日的圖書館整修竣工典禮;這裡也是社團時間的集合處,牆面上貼著一張張社團名單,跆拳道、棒球、足球、直排輪等,呈現學校活動的多元性。大棚架底下的舒適空間,也提供學童免於炙熱太陽烤曬的庇護。
飛龍廣場前方本該是傳統校園會放置的司令台,但黃建興建築師設計的卻是低矮的平台,還用波浪造型裝飾,增加親和感外也不阻斷整體空間的穿透性,誰說司令台只能是方方正正的威嚴象徵,看小朋友下課時間發揮創意,各據一隅自成天地。這個「月光舞台」有著避雨的綠色棚架,和兩側的粉紅圖書館及米灰色體育館十分相搭。
走進體育館內,天花板順著弧形鋼構屋頂展現有個性的線條,4層樓挑高的空間相當開闊,大片開窗引進光線照射,即使不開燈也相當明亮,上層的鋼柱漆成不同顏色,呼應學校各處的繽紛色彩。
曾經跟著黃建興建築師去過他設計的偏鄉小校,這次來到龍華國小,親身感受全校30人到3000人的校園變化,我想對他而言,量體伸縮並不是難題,最看重的訴求,是無論身處哪個環境,都要給孩童們有個快樂學習的天地。
長時間待在校園裡的學齡小朋友,本來就不該是被水泥困住的靈魂,一間懂得透氣、休憩的校園,才是城市長大的學童最需要的,而龍華國小就是這樣一間不像在都會區的學校。
Photographer / 蝙蝠星球攝影工作室、Arthur studio 光影旅人
Editor / 欣欣